老歐

Chapter11: https://itsorleya.lofter.com/post/3d51b2_dea40d8

12

 

 

BGM：Good girl — Aquilo

 

 

 

「……哥？」

 

基爾伯特模模糊糊的睜開眼睛，一轉頭看見的是路德維希那雙地中海藍的雙眼，他揉揉眼睛，「到了？」

 

「嗯，我剛剛叫了你好幾聲你都沒應。」

 

車子剛熄火，基爾伯特眨眨眼睛，是他們家的街區。他剛才……睡著了？

 

丟臉死了。他拍了拍臉頰，開了車門走下來，夜風吹走他剛睡醒高溫的睡意，他拉緊頰邊夾克的領子，抖了兩抖，路德維希走近他，他們並肩走回家。

 

天空黑漆漆的一片，像是浸入墨水裡的世界，偶爾有幾點零星的星光努力的點綴天空，夜晚的風呼呼的吹過頰邊，撫過之處盡是一陣冰涼的寒意。他們誰也沒開口說話，似乎怕一說話就會打破了這一時半刻的溫存，所有一切都必須回到原點，然後不得不繼續他們生硬的問候。

 

這樣就好。基爾伯特想，也許時間會慢慢的洗刷這一切，不管是他的還是誰的心意，都在時光洪流底下不堪一擊，那就等吧。他只求他不要再要求更多,他給不起，也不能給。

 

他的執念將彼此都繞進了一場死局，像是致命的毒蛇，絞緊他們的脖頸，無法呼吸，無法掙脫，只能和時間作痛苦而絕望的困獸之鬥。

 

「哥哥。」路德維希的聲音意料之外的響起。

 

「嗯？」

 

基爾伯特微微側過頭，風吹的他額間幾綹金髮散亂，他看著他隨著年紀增長越來越堅毅的臉龐。「今年的聖誕節，我來下廚吧。」

 

「哦？好啊，我也很久沒有吃你做的咖哩香腸了，想想就覺得餓。那過兩天我去買些黑啤回來吧。」

 

「好。」

 

他們好久沒有這樣閒話家常，這裡沒有其他人，只有他們，沒有尷尬的空氣，也沒有惶惶不安的心緒，他們就只是極其普通的一對兄弟，聊著最微不足道的話題，自然的彷彿之前的那些矛盾和傷害都沒有發生過，彷彿他還能告訴自己這只是因為太過崇拜而產生的幻覺，彷彿他還能騙自己這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廂情願，彷彿他還能假裝自己沒有愛上他。

 

 

＊＊＊

 

 

「還不睡？」

 

基爾伯特披著一件羊毛毯，倚著二樓的欄杆向下看，路德維希拿著酒杯在小酌。他睡不著的時候習慣性會來個一杯Jameson，溫潤醇香的酒液可以很好的舒緩他緊繃的情緒。他喜歡喝酒之後有點微醺的感覺，但卻不喜歡隨之而來的飄忽感，這讓他覺得不踏實。但這種不踏實感卻在不經意的時候，能讓他被現實擠壓的內心得到久違的輕鬆，順勢說出他平日深埋在心裡的話。

 

基爾伯特知道他的習慣，問：「陪你一起喝？」

 

「……不了，我也差不多要睡了。」路德維希微彎著背脊站了起來，拎起酒杯，在基爾伯特在決定轉身回房的前一秒，「答應你的事情，我會好好做到的，哥哥。」

 

路德維希背對著他，他看不見他的表情。

 

「請給我一點時間，我會隱藏……直到我忘記它。」

 

在沉默到路德維希幾乎以為他已經回房的時候，他輕輕地閉上眼。

 

「……那樣再好不過了。」

 

房門毫不留情的掩上，掩蓋住了一切浮湧萌動的心思。

 

 

＊＊＊

 

 

「你有一陣子沒有來找我了，情況好些了嗎？」羅德里赫問。

 

今早讓精神科會診喬，在會診室外和羅德里赫碰頭。

 

「我想嘗試著暫時不依靠藥物試試看，他上次因為這件事，對我發了好一頓火。」路德維希苦笑著說。

 

自從上次在病房裡看見基爾伯特那樣脆弱自責的表情，他就再也沒有用過藥了，每一次回想起他泫然欲泣的神情，他的心就感受到一陣針紮似的疼。

 

「他何止對你發火？他一知道藥是我給的，氣沖沖地跑來找我興師問罪，還差點跟我在科室裡打起來，」羅德里赫冷哼一聲，睨了他一眼，「所以現在呢？沒事了？」

 

「應該吧……哥哥他發完脾氣就好了，他不是那種會記隔夜仇的人。」

 

「……不論如何，他就是一個我行我素的大笨蛋先生。」

 

看來偏見不是一天造成的。羅德里赫推了推眼鏡，「我從以前就想問了，為甚麼催眠之類的治療對你起不了作用？你總是無法在診間放鬆，精神暗示也毫無作用，真是個棘手的病人。」

 

「可能是因為我是醫生，警戒心比較高吧。」他小心翼翼的揀了個安全的理由回應。

 

羅德里赫那裡沉默了一陣子。

 

「說實話，路德，你對基爾伯特是不是太過在意了一點？我從來沒看過哪對兄弟可以影響彼此這麼深，你們之間曾經有過甚麼過節嗎？」

 

路德維希的嘴角一僵，心跳如擂鼓般響，他還沒準備好合適的說詞為自己開脫，恰好前方走來一個護士找他，說有病人要求加重藥量，讓他找到可以迴避的藉口，便匆匆忙忙的走了。

 

羅德里赫靜靜的站在原地看著路德維希逃難似的背影，心底某處升起一種不知從何而來的違和感，他皺皺眉強行壓下那種不確定的感覺，捋捋瑪麗亞采兒悻悻的走了。

 

 

＊＊＊

 

 

基爾伯特剛下了手術，風風火火的摘了手套換了衣服，一邊洗手一邊碎念：「我待會兒一定要去櫃檯控訴，他們不停的重複播放同一首歌的行徑令人髮指，已經造成我的精神傷害。」

 

「今晚就是聖誕夜了，你這麼說不會有人要理你的。」伊莉莎白翻了一個白眼。

 

「……啊對，晚上就是聖誕夜了，我等等下班得去買些東西。」基爾伯特匆匆忙忙的套上白大褂，整整衣領。

 

冬天的天色總是暗的比較快，才下午五點，太陽就已經悄悄的沉下臉來，天際已經染

上了一層薄薄的暮色，他轉頭貌似不在意的問：「對了，這裡最近的超市怎麼走？」

 

 

＊＊＊

 

 

「依照這些日子的狀況來看，這周末就可以出院了。戒斷症狀的部分也漸漸穩定下來了，無論如何，身體的部分沒有大礙了。」

 

阿爾弗雷德翹著二郎腿坐在會客室，穿著洗的褪色的牛仔褲加上印著The Avengers的連帽T恤，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要小個五歲，他本身也面嫩，看著倒像是初出茅廬沒多久的大學生，一點都沒有身為警員嚴肅的氣場。這次他自己帶了罐可樂，咕咚咕咚地喝著。

 

「這樣啊。那樣就太好啦，嗝。」說話的方式也像個大學生。

 

「瓊斯警官，抱歉問一下……你和我哥，是怎麼認識的？」

 

阿爾弗雷德聽完愣了一下，說：「你哥沒告訴你啊？他是hero我大學的學長，曾經啦。我以前唸過兩年醫學院，有的時候也借個筆記抄一抄甚麼的......哈哈，」他的語氣裡有點懷念，帶上了一點笑意，「hero我轉學重考之後就沒有再聯絡了，之前聽說他在軍醫院，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。」

 

「哥哥他大學的時候，是個怎麼樣的人？」

 

「挺好聊的啊，朋友也挺多的，平時都嘻嘻哈哈那種，但是私底下卻意想不到的認真，其他的......我想想，印象比較深的好像......唱歌不太好聽？」

 

他一說完路德維希忍不住笑出聲，「的確，這確實挺讓人印象深刻的。」

 

「不過就你哥那個破嗓，還是有女孩子喜歡他啊。我記得那時候他好像跟一個護理科的女孩子走得很近，每次他朋友起鬨，他就總是搬出『只是青梅竹馬啦』這種說詞，那時鬧得全系都知道了。」阿爾弗雷德說。

 

路德維希表面上波瀾不驚，扣在病歷板上的手指卻不住收緊，「然後呢？」

 

「然後？沒有然後啦，之後我就轉走了。說實在，當初勸我轉學的也是他，他看出來我的漫不經心，就勸我趕快去找自己真正想做的事，」他的目光定在不遠處的一點，「晚了可就沒有後悔藥可以吃了。說真的，我還欠他一聲謝呢。」

 

路德維希想說些什麼，阿爾弗雷德的手機在這時突然響起，他撈出手機，路德維希做了一個手勢示意他別在意他，他點點頭繞去後頭講，他路德維希捏捏手指，空落落的情緒不知從何而來，他突然很想給自己點根菸。

 

突然阿爾弗雷德那裡有些尖銳的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，『你說甚麼？人不見了？』

 

路德維希探頭看過去，阿爾弗雷德的表情是少有的嚴肅。

 

『甚麼時候的事？五分鐘前、你他媽是豬啊？為甚麼不立刻上報？五分鐘可以跑去哪你知道嗎？說不定人已經跑出去醫院搭地鐵回家找媽媽了！你聽好，現在、立刻、馬上封鎖醫院！誰也不准出去！走了一個看hero我不打死你！』

 

聽完了對話，路德維希迅速地整理出現況鎮定問：「喬不見了？」

 

阿爾弗雷德點點頭，「現在得趕快去調監視器了，如果他真的跑出醫院，」他冷著臉往喉間比了一劃，「我們，全部吃不完兜著走。」

 

 

＊＊＊

 

 

今天看診的人特別多，也許是因為節日的關係，急診那裡不意外的人潮眾多，門診的部分回診的特別多，等到所有診號都看完的時候，已經差不多六點多了。

 

基爾伯特處理完了一切雜事，鎖上診間，信步踱回胸外科辦公室，辦公室裡沒人，他趁著空閒把手上論文的幾處修改一下，再三確認沒有問題之後才放回櫃子。

 

他漫不經心地一邊想著黑啤的牌子，一邊踩進電梯裡，電梯叮的一聲關上，他睜著眼半出神地看著樓層漸漸往下降，到了一樓，他走出電梯到大門口，大門已經被封鎖起來，外頭的警車停了一排，他直覺不對勁，但他還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，他走到櫃檯問：

「抱歉，請問大門怎麼了？怎麼突然不能走了？」

 

「聽說有罪犯好像逃院了，警方現在要封院。」櫃檯的小姑娘盡責細心地解釋，「好像是重要罪犯的樣子。」

 

基爾伯特聽到這裡眉毛一跳，繼續問：「不好意思，請問知道罪犯的名字嗎？」

 

 

基爾伯特聽完之後毫不猶豫的打了通電話給路德維希。

 

『威斯特，你知道喬逃院了嗎？』

 

『我知道，』路德維希跟著阿爾弗雷德調著監視錄影機，『我跟警官剛剛接到消息，現在在監控室。』

 

基爾伯特皺眉，他迴避了一下人多的地方，走到另一棟比較偏遠的樓梯間說話，『有找到嗎？』

 

『還在努力。』

 

基爾伯特搔搔頭，他四處張望了下，外頭天色已經完全暗了，樓梯間裡空無一人，他站了一會兒，想想也幫不上忙，他搔搔頭想往外走的時候，突然樓下傳來了腳步聲。

 

這棟樓向來人不多，離大門側門都不太近，況且底下就是太平間，比較少人會在這裡進出，更何況是比較陰暗的樓梯間。他從樓梯扶手旁探出頭往下看，有人，不知道是不是看花了眼，他好像看見了病號服。

 

基爾伯特小心的往門口退了幾步，貼著門口，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，越來越近，他斜眼瞄了過去，看著一個不算熟悉也不算陌生的臉漸漸出現，驚愕之餘，他悄悄的喃喃道：『我這裡好像，找到了。』

　

TBC

過年的假期玩得太兇了，來晚了抱歉ˊˋ，大家新年快樂，希望今年依舊有好多甜甜的芋兄弟可以吃////